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鬧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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鬧劇

秦瑤光施施然起身,漆黑的雙瞳中仿佛有流光閃爍:“是麽,那咱們也得過去勸兩句了。”

她率平安跟彩畫抵達三房時,場面一度混亂。

高氏勃然大怒,直接將整個大廳給砸了。

她日日盼著的那支步搖,竟落到了林姨娘手中,若不是今兒林姨娘的家裏人過來看望,她為了顯擺特意將這只步搖戴出來,高氏只怕還要被蒙在鼓裏。

林姨娘不知高氏也惦記這支步搖,且陳季年送給她時候也曾說,這步搖只有她一個人知曉,也只有她一人可戴。林姨娘高高興興地戴上,誰知這一下便戴出了事兒。

高氏盯著她的步搖看了半晌,眼神越發陰森可怖,良久方問這步搖從何而來。

林姨娘知道她善妒,不敢說實話,只說是家中所贈。

可想而知高氏聽聞之後有多生氣,她不僅覺得自己被戲弄了,更懷疑起了陳季年的真心。

若是平常時候那也就罷了,可這些日子有秦瑤光捧著,她早就將這只步搖當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,看成了是陳季年對自己情深不移的憑證,更比作自己往後炫耀的資本。她耐心備至地等著這份驚喜,然這份驚喜卻不是送給她的,而是林姨娘,難道一直以來,陳季年都在騙她?

這能忍?

若忍得了,她便不是高瑋彤了。

高氏一怒之下,砸了屋子不說,還直接將林姨娘一家給轟出了武信侯府。

陳季年跟崔氏聽到動靜趕過來時,一切都來不及了,人已經被趕走,屋子也已經毀得差不多了。

林姨娘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,高氏卻掐著腰盛氣淩人。

孰強孰弱,一目了然。

崔氏拉長了臉,斥責一句:“胡鬧!”

陳季年快步扶起了林姨娘,將其牢牢護在身後。

林姨娘肚子裏還懷著陳季年的骨血,高氏不給林姨娘臉面,便是打他的臉,陳季年難得對妻子擺起了臉,冷聲道:“瑋彤,你從前行事也可稱得上是溫良恭順,怎麽如今竟如此蠻不講理?她再有錯,肚子裏還懷著孩子呢,你怎能作踐她?”

這冷漠的態度,讓高氏心中一寒。

而他扶起林姨娘那一幕,更是叫高氏刺紅了眼,她想說步搖的事,又自己覺得面上無光,實在難以啟齒。高氏是沒什麽城府的,怒意翻湧之下,脫口便質問:“你怎知是我作踐她不是她作踐我?”

陳季年對她失望至極:“還用我提醒麽?你從來都容不下她,今日更是當著她的家人面前給她難堪。”

高氏死死咬著唇:“那你呢?你不分青紅皂白護著她,在你心中,到底是她重要還是我重要?”

陳季年反問:“你問這些做什麽,難道你不知我的心意?這麽多年的恩愛夫妻竟都白做了?”

他劈頭蓋臉一頓質問,叫高氏攥緊了拳,狐疑地盯著對方。

她就是驟然得知自己不是唯一,才會如此的失態。

夫君對她的感情,從前高氏深信不疑,可是今日,她卻突然看不懂了。尤其是,林姨娘還躲在陳季年背後,二人親密無間,瞧著比她還像是一對夫妻。

高氏自嘲一笑。

虧她還為了這一套紅寶石頭面而誇誇自喜,虧她還覺得自己在夫君心中獨一無二,可事實真相卻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。

她絕不輕饒!

秦瑤光同陳念知來的巧,剛好聽見高氏質問:“今日有她沒我,有我沒她。你自己選吧,是要我這個發妻,還是要這對賤人母子?”

陳念知聽得太陽穴都隱隱脹痛,她是想要高氏清醒不假,卻也不希望高氏糊塗成這樣。

秦瑤光卻看熱鬧不嫌事大,踢開礙事兒的凳子,笑吟吟地走上前,似乎是怕高氏不夠生氣,還略帶驚訝地瞧著林姨娘頭上的步搖:“咦?這步搖怎的在林姨娘頭上?”

崔氏一楞:“什麽步搖?”

林姨娘摸著步搖,恍然大悟,原來今日是為了這個!

高氏臉色又是一變,被點出來之後極為難堪。偏偏秦瑤光還在那兒拱火:“呀,原來這步搖竟是送給林姨娘的麽?怪我,怪我前些日子說錯了話,我還以為,三弟做這步搖是給弟妹的,真沒想到……”

她一邊說,還一邊露出歉意的模樣來,倒真挺像那麽一回事。

眾人這才明白,高氏這股莫名的火究竟從何而來。

陳季年不覺得愧疚,反而開始責怪妻子:“不過是一支步搖而已,你若想要大可以說出來,何必如此斤斤計較?我才從母親那兒替你求了一副紅寶石頭面,那頭面不比這支步搖金貴?我不過是看她懷有身孕,受了許多罪,才買來一支給她戴著玩兒的。本是一樁小事,何必弄出如今這樣的陣仗?”

他質問高氏質問得理直氣壯,高氏本就委屈,被他一罵更委屈了:“你到現在還護著她?!”

崔氏看高氏不痛快,可她最不喜的是秦瑤光:“若沒有你兩頭挑撥,怎有今日之禍?”

秦瑤光學著方婉柔的樣子,兩手一攤,滿臉無辜:“母親這可是錯怪我了,這步搖可不是隨手買來的,二是三弟親自畫了樣式,找首飾鋪子老板訂做的。老板問他是不是要送給心愛之人,三弟也是點了頭的。三弟的心愛之人,除了弟妹還能有誰?我哪裏會知道,他最後送給了林姨娘啊。”

陳念知暗叫不好。

果不其然,高氏又發瘋了,尖銳的聲音仿佛能沖破在場所有人的天靈蓋:“陳季年,你怎麽敢的!你護著那個小賤人,那你們一起去死好了!”

陳季年一邊躲著高氏的爪子,一邊望著秦瑤光神色都不對了:“二嫂,我同你無冤無仇,你何必如此冤枉我?這話我可從未說過。”

秦瑤光拉長了臉:“三弟這是怪我將你的心思點出來了?罷了,罷了,原以為你們夫妻一條心,為了哄弟妹高興才將這驚喜洩漏了出去,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。”

她體貼地上前攔著高氏:“弟妹啊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這步搖給了林姨娘便是給了,咱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。侯府家大業大,還能少了你一支步搖?不是真心給的東西,咱們還不樂意要呢。”

崔氏見她還敢煽風點火,已是恨透了她,呵斥道:“閉嘴!”

秦瑤光怯弱地躲在高氏身後,見崔氏對她如此態度,她也就不客氣地禍水東引了:“母親怎麽還怪上我了?我可是跟弟妹一條心的,要怪,也得怪母親。若是當初母親沒有將林姨娘送過來,他們夫妻恩愛如初,哪有如今這場鬧劇?想當初三弟同弟妹剛成親那會兒,多恩愛啊,好好的一對小夫妻,楞是被拆散了,可惜可嘆,是吧小妹?”

陳念知不想這水還引到了她身上。她自然不能叫秦瑤光如願的,鎮定道:“二嫂這話可就有失偏頗,此事怎能怪母親?”

秦瑤光轉而道:“那就怪三弟移情別戀。”

高氏扯著陳季年的頭發,欲同他玉石俱焚。

陳季年驚慌:“不關我的事兒!”

崔氏面色鐵青地等著秦瑤光:“再胡說八道就給我去祠堂跪著!”

秦瑤光理直氣壯道:“改明兒還要收小世子為義子呢,若是去祠堂跪廢了腿,豈不是叫人笑話?”

秦瑤光如今已經不懼怕崔氏了,不僅不怕,還能繼續挑釁呢,“不怪母親,不怪三弟,難不成還能怪弟妹麽?母親同三弟莫不是覺得弟妹不夠賢惠?”

她轉向高氏,故意勸說:“既如此,弟妹你還是少鬧些吧,免得將所剩無幾的情誼都鬧完了。回頭被休回家,也沒人同情你。”

高氏哪能聽得進去這個,依舊作勢要跟陳季年拼命,甚至連崔氏也恨上了。

是啊,要不是崔氏送了個姨娘,要不是崔氏見不得他們夫妻和睦,自己同陳季年也不會走到這一步!

今日之事鬧成這樣,想善了是不可能的了,高氏不僅砸了三房正廳,還沖出門去將陳季年的書房也咋個稀巴爛,她甚至躍躍欲試,要將崔氏那兒也砸個精光!

秦瑤光怎麽都沒料到,這個弟妹的破壞力竟如此強勁。

最後,還是崔氏忍無可忍,直接讓人押著高氏回佛堂面壁思過。

高氏此人本就性子倔,脾氣一上來,九頭牛也拉不回來。崔氏讓她面壁,不僅不能讓她靜心,反而讓她越發火大。

也不知是周身血氣都沖進了腦子,高氏難得清明了一些。

她叫來丫鬟忘憂,吩咐說:“你悄悄去打聽一番,平日裏陳季年同那賤人究竟是如何相處的;再去差人問問,那賤人每次行房過後究竟有沒有喝避子湯?”

陳季年從前說過,不會讓長子從別人的肚子裏出來,虧她還信了,如今想來,未嘗不是哄她的話。

忘憂雖然早就看出了苗頭,也早就想讓高氏清醒,可是如今聽到她做此吩咐,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兒。有些事兒一旦揭開,原先的感情便徹底不再了。忘憂實在不希望自家主子往後與大夫人一樣,成了怨婦。

可有些事兒,不是忘憂不願,便不會發生。

陳季年對林姨娘的體貼關懷,瞞得住高氏,卻瞞不住身邊人。

忘憂不用怎麽打聽便都知曉了,原來早在高氏進門之前,他們二人便已經攪和在一塊兒了,陳季年對林姨娘從來就喜歡得不得了,只是怕高氏妒忌,這才在高氏面前作出不喜林姨娘的姿態。

至於避子湯藥,更是隨口一說,陳季年可舍不得讓心愛之人喝下這麽傷身的東西。

陳季年甚至許諾,待林姨娘生下兒子,便送她一座京外的莊子,再送她娘家的弟弟去青山書院讀書。

一樁樁,一件件,哪一件不是戳在高氏肺管子上?

這火,趁早發洩出來才好。可高氏卻陰沈著臉,叫人看不明白。

忘憂擔心地喚了一聲:“夫人,您還好嗎?”

高氏擠出一句:“好,好得很。”

她不好,往後怎麽收拾陳季年,怎麽報覆崔氏呢?

這母子倆,簡直拿她當猴耍!等著吧,她不會放過他們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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